双手交替抓住简易扶手,沿着开凿在陡壁上的小石阶,54岁的刘彦林向着半山腰处不足一米宽的狭长平台攀爬,身体几乎贴在石壁上。“这是一处‘微地貌利用专利验证试验区’,是藤本植物长距离攀爬途中的营养‘补给站’。我们依地形营造适宜的水土条件,希望它们到达这个高度后能落地生根;我们也在这里栽种了几种藤本植物,让它们有机会覆盖到山体的更高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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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彦林在半山腰处的“微地貌利用专利验证试验区”察看木质藤本植物的长势。新华社记者 苏凯洋 摄
暮春四月,石家庄市西部山区绿意盎然。身为矿山地质环境生态修复领域的技术专家,在河北省地质矿产勘查开发局国土资源勘查中心工作的刘彦林又一次来到熟悉的试验场,察看植物长势。
这座大山之中的试验场,位于石家庄市鹿泉区白鹿泉乡东胡申村,原本是一座废弃矿山。记者驱车一路颠簸到达作业平台,小心翼翼地走过满是碎石的陡坡,才跟随刘彦林来到这里。
“这是我们与河北农业大学和北京市农林科学院合作申报的河北省重点研发计划项目,旨在集成一套治理‘白茬山’的关键技术,为河北的矿山地质环境生态修复提供重要的技术支撑。”刘彦林自豪地说。抬头望,在长约240米的峭壁环绕下,岩石裸露的白色山体近乎垂直,最高处约有70米,分布在底部的藤蔓枝繁叶茂,攀爬高度最高的葛藤已攀至近30米。
这是位于石家庄市鹿泉区白鹿泉乡东胡申村的试验场。新华社记者 苏凯洋 摄
历史上的粗放开采,在露天矿山留下了大量岩石裸露的陡立断面,也被称为“白茬山”。这一生态“伤疤”,也成为矿山环境修复治理中难啃的硬骨头。
“我们在这里进行植物筛选试验。在8种坡向条件下,种植了地锦、紫藤等9种木质藤本植物,并模拟不同的土层厚度、浇水量、施肥量等生长条件。”刘彦林介绍说,试验期间,这里有工作人员24小时看护,就是为了选出最适合为“白茬山”治病的“植物医生”。
因为坡面陡峭,存土存水能力差,“白茬山”几乎不具备植物生长条件,对它的生态修复一直是业内公认的技术难题。对于早年从事工程地质、环境地质工作的刘彦林来说,矿山环境修复工作极富挑战性,“这是一门专业性很强的工作,多个学科交叉融合,涉及地质、水文、环境、水土保持、力学、农学甚至美学领域的知识,可以说业务学习永远在路上。”
为了采集到一手数据,刘彦林和同事们的工作时长不固定,生活作息没规律,风吹日晒更是家常便饭。“如果需要近距离观测植物的长势,我们就会攀爬到它所在的高度;如果需要夜间监测昆虫对植物的伤害程度,我们就晚上继续工作;如果需要在正午阳光下进行光合实验或者在强降雨时观察地形地貌对水土流失的影响,我们都会根据科研需要来操作,不会考虑自己累不累。”刘彦林说。
这是刘彦林在一处已完成的矿山环境修复治理项目现场察看紫穗槐幼苗的长势。新华社记者 曲澜娟 摄
一同下山时,记者发现刘彦林的鞋不一般。“这不是普通的登山鞋。我们经常在山里走,到处是乱石堆,鞋要足够防滑耐磨,还要防刺穿。这个鞋头是硬壳的,里面衬着钢板。”粗粗算来,他已穿坏了近百双鞋,因为一旦鞋底磨透了、裂口了就会存在安全隐患。
2022年1月,刘彦林作为主起草人之一的《高陡岩壁绿化木质藤本植物栽植技术规程》正式实施,成为河北省地方标准。作为对太行山“白茬山”植被修复关键技术的成功探索,它为我国北方地区矿山修复治理提供了宝贵经验。
河北省自然资源厅的数据显示,过去5年,河北省累计修复治理矿山迹地3877处,面积达31.94万亩。废弃矿山环境得到有效改善,有的还成为了旅游打卡地、工业产业园或农业示范区。
“记得20年前,走在石家庄的西部山区,常常一身土、一脚泥,车开过去扬尘弥漫。这里现在郁郁葱葱,成了城市‘后花园’,像萤火虫这种对环境要求很高的生物,我们也常常观测到。”在刘彦林看来,这就是大自然对自己和同事们辛勤付出给予的最好回报。(记者 曲澜娟 苏凯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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